清明节，寄给父母
滕建民
又是一年清明节，雪花纷飞，我站在祁连山下眺望。爹、娘，你们把我丢在了界河的对岸。
祁连山覆盖的白雪，是雪山女神清明节的素装。春天的凉风“嗖嗖嗖”掠过我的面颊，我即刻感到，那是您，父亲温暖的手掌。
我带着一颗潮湿的心，对着界河放声大喊“爹，娘——”来看看你们的女儿吧！
灰暗的天空，雪花“刷、刷、刷”贴在我的脸上，那清凉的感觉，是您，我的母亲，为女儿舔舐泪花。
我知道，戈壁的风沙挡不住你们的脚步，你们的鞋子沾满了泥泞，装满了砂砾。你们的身上落满了粉尘，你们的衣服带着汗水的潮湿，你们，我的亲人，终于抵达。
我看到了你们站在对岸，和我一样，也在眺望。我看见了父亲眯成一道缝的眼睛，我看见了母亲焦急的神情。母亲额前的刘海依然飘着丝丝缕缕的白发，父亲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严肃、深沉。我看到你们也抬头观赏飘飞的云朵，你们也在聆听鸟儿远去的声音。你们的表情轻松恬静，没有丝毫的伤感和痛楚。
记得母亲念叨过，天堂里没有病痛，没有烦恼。你们终于去了。
母亲，在您离去的时候，记得拉着我的手不松开吗？那个时刻我怕您丢下我……
那两天我和您紧紧握着手，唯恐松开我们就找不到对方。
您闭上眼的那一刻，我使劲呼喊“妈，别丢下我，别丢下我们……”我想我这样呼喊，您就会睁开眼睛，然而您却再也不愿醒来。我知道，即使您不愿醒来，您的心里一定还装着我们。因为我看到您眼角滚动的清泪，也是您留给我们最纯真的相思。
我为您穿上过桥的衣服，送您过桥去陪伴父亲。我为您梳理了头发，平生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我为您涂了一点胭脂和口红。从我记事起从来都没有看到您这样打扮过，我想您去给父亲一个惊喜吧，你们毕竟隔河相望了十年。
十年的相思啊，我的爹娘，我只能在梦里倾诉。
母亲终于放下了我们，放心地去那边陪伴她的挚爱了。
我们在界河这边所做的一切，都是捕风捉影。那些冥币，是安慰我们的灵魂，那一缕缕青烟驱散着笼罩在我们心中的内疚与不安。
爹、娘——界河这边，我的事情还未做完。如今，我正在沿着你们的生活经历前行，我生命的船还不能靠岸。行进在时光中的我，只能在回忆里想着你们，沉浸在过去的温馨中凝望着你们。
祁连山、童子坝河、冥间、界河，阻隔不了我对父母的思念，凄风冷雨，茫茫戈壁挡不住清明节我们隔河相望的牵挂。
清明节，一个祭奠祖先们的节日。自父母去世，每年的这一天，我都会来到戈壁滩，来到父母身边，闭上眼睛，像小时候一样，扑入父母的怀抱……
我知道，界河宽无边，天堂路遥远。恳请大自然的信使——清明的风，为我带去这份思念的信笺。
（作者简介：滕建民，民乐人，在省文学期刊发表散文若干篇，并有作品屡屡获奖，是张掖较为勤奋的散文作者。）
